年恋言心31——牲畜无害
“少夫人……”小菊快速地冲到佟年的面前。
“不要叫我少夫人，我不是——”佟年有气无力地回答。
“少夫人！”小菊不顾她的反对：“给～”
她双手掌心中摊开的，是珍宝斋里最新的饰品：“这些都是最新款……”
“好～”她握住了小菊的手：“小菊，我能把亚亚托付给你吗？”
“少夫人……”
“我得走了——”
“我要和夫人一起……”
“我此去——路途艰辛，不适合带太多人……”
“小菊……”
“小菊—”佟年拍了拍她的手：“我在这里，最不放心的是……和亚亚，你——能帮我吗？”
佟年没有说出口的名字，小菊却已领会到了，她反握住了佟年的手：“本想——陪你一起去闯天涯，但……好，少夫人，你放心，我一定帮你看着家，照顾好你所担心的人，有朝一日，我等你回来。”
看着她粉嫩的脸蛋上洋溢着青春活力和快乐，佟年不忍去打破她的梦想。她迎合着她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谢谢你，小菊。”
带着首饰，佟年悠然地走入了南院——
“年年！”亚亚开心地迎上了她。
“小菊，陪小姐一会儿，可以吗？我想和亚亚说些话！”佟年转头吩咐着。
“好的～”
佟年把亚亚拉回内屋——
“怎么了？”看着佟年把她拉到床边。
“亚亚～”佟年坐在她的身侧，把手中的盒子放到她的掌心中：“这是我送你的礼，你好生收着——”
“这是做什么？”亚亚抽回了手，不肯接。
“亚亚，”佟年把东西放回她的手中：“我得走了……”
“走？为何要走？不是说好——要一起留下来了吗？”亚亚有些慌乱了。
“你留下来，我不能留！”
“那是什么道理？”亚亚把盒子放在一边，起身准备理行李：“那我陪你一起走……”
“亚亚，”佟年拉住了她：“说什么胡话呢？明天，你是新娘子啊！”
“不嫁了！”亚亚对着佟年滞气着：“我就知道，你有了苏澄，你就不要我了……”
“我没有不要你啊！”
“那你不带我走？！”
“你走了，米总管怎么办？”佟年观察着她，只见她动作一滞，立刻又恢复开始理行李：“那你呢？你走了，韩爷怎么办？”
“那——本就不是我的姻缘——”佟年无奈一笑。
“那——米总管——也不是我的姻缘！”亚亚把包裹一掷，双手拉住了她的双臂：“年年，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呢？你留下来，我们一起想办法，不好吗？”
“亚亚！”佟年走到窗前：“前几日，有一晚，你是不是被人看管在小姐房里，不得而出？”
“那是——邵飞——嗯——米总管说，有不明身份的人入了府——”亚亚回忆道。
“是姨夫，”佟年回过头看着她：“带兵围住了韩府，还带了护卫逼着大家认表姐是韩少夫人！”
“怎可如此不要脸？”亚亚惊呼：“不是说——佳儿小姐吗？怎么会是表小姐？"
“我也不知，估摸着——不是佳儿小姐出了问题，就或者是——表姐嫁不成吴白，才想着——嫁给韩商言的。”
“那——”亚亚紧握着她的手：“你甘心吗？”
佟年望进了亚亚的眼眸，莞尔一笑：“何必——多此一问呢？”
“年年——”
“好了，我今天就要走了——”
“今天？这么快？”亚亚急得红了眼：“不是说好了，要陪我出嫁的吗？”
“我——”佟年低下了头，为难地说：“对不住——”
“年年～”亚亚环住了她：“你就真的舍得抛下了我？”
“总得有一个——是能安定地过日子的吧！”佟年拍了拍她的背：“万一，我——还可以来找你，是不是？”
“真的？”亚亚抹了抹自己的眼眶。
“真的，”她笑着安抚着亚亚：“我一安定下来了，就让你知道，我在哪儿，可好？”
“一言为定！”
“好！”佟年拉开了她，给她抹去眼泪：“一言为定。”
韩府门口的马车早已备好,佟年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口，亚亚和小菊都看着她——
“你们回去吧！”
她话语刚完，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跪下了身子——
“你们——”佟年欲言又止。
“少夫人，我帮你看着一切，静待你——早日归来。”
“年年，你一落定了，就和我联系——”
“回去吧！”佟年一狠心，蹬上了马车。手绢攥着手心里，死紧着，眼里的泪像失了分寸，不断地滴下，她双手置于腿上，自己喃语着：“好了，都归位了，该死心了……”她撩开了帘子，看向车外：“又要开始漂泊的日子了……”
踏进了将军府，被迎进了夫人处——
“来看楠弟吗？”惊讶于突然来访的佟年，将军夫人扶起跪拜的她。
“不，来接楠弟，明日就出发。”
“这么快，”夫人看着她：“不是还没到日子了吗？”
“早些离开，也可以早些找个地方安定下来——”
“其实，我们有个外府，就在……”
“夫人，你帮我们的，够多了。”她笑着打断了夫人的话：“我不想再亏欠任何人了，我想——带着我弟弟，自主地，自由地活一次——”
“你可知——前路艰险？”
“我有准备——”
“你凭何为生？”
“我有几亩地，可以种些药材，即可自用，也可用来换钱。”
“那你的落脚处？”
“我早已都安排好了——”
“所以，你是万事俱备了——”将军夫人叹了口气，“都不要我们帮你了。”
“夫人，”佟年握住了夫人的手：“请恕年儿多嘴，少将军还得快些与艾情小姐成亲才是——”
“已经在筹备了。”将军夫人担心地看着她：“孩子，不要固执了，待在外府……”
“夫人，我不想，对不起。”
“年儿，你太固执了。”
“我知道这样不好，但——”佟年看向她：“我自小——都是这样，我已经习惯了，我不会让楠弟受委屈的，我们都会好好的——”
“你已经让你自己——委屈极了！”
“夫人，”佟年笑着把头靠向她：“知道您疼我，只是，我真的不想再亏欠任何人了！”
“那——”夫人摸着她的脑袋：“等你安定了，我去看你？”
“好～”佟年温顺地点头：“都听你的。”
“夫人，老爷让你去厅里吃饭了！”门口传来了小厮的传唤。
“知道了。”夫人看着她：“我们去吃饭吧！”
“好！”
随着将军夫人，佟年进了前厅——
“姐姐！”楠弟一看到佟年便激动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，朝她冲过去。
佟年笑着把他揽入怀中，摸着他的小脑袋：“有没有乖？”
“有！”楠弟柔柔地撒娇着：“我们是不是要回家了？”
楠弟无心的一句话，让佟年不禁苦上心头，她定了定心，细声安慰：“以后，姐姐天天陪你住，好吗？”
“天天？”楠弟歪着脑袋，仔细研究着：“那韩少爷呢？静姐姐呢？”
“他们——”佟年的话还没有说完，便被身后的人拉起了身。
“你终于来了！”吴白瞪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。
“吴…吴公……”
“你敢再生分都叫我，你试试！”吴白紧拽着她的手，把她往外拉：“你跟我来！”
“吴白，吴白！”他不顾身后母亲地急唤，低头看着她还拽着弟弟，就一把抱起了楠弟，一手拉着她往外走。
“吴白，你别这样！”佟年甩开了他的手：“把楠弟给我。”
“不给！”
“吴白！”
“你离开了韩商言，是不是？”吴白眼露出了一丝渴望：“那——可不可以，可不可以——”
“不可以！”佟年想从他手中抢过弟弟，但他人高马大的，她力气没有他大：“吴白，我们是不可能的，因为——”
“因为什么？”他抱着楠弟，逼近了她一步。
“因为——”她泪眼婆娑地看向他：“我心里——有他！”
吴白被震在原地，呆愣愣地，一双眼从迷茫到清晰地，看着她：“那——你为何——为何要离开！”
“爱一个人，并不一定是与他长厢厮守，”佟年转过了身，“只要知道，他能安好的，在同一片蓝天下，便足矣！”
“他——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了？”
“不必，”佟年转头看向他：“我也不希望他知道。”
“为何？”吴白有些不明白了。
“我希望他——能开始一段——新的人生！”佟年眼露欣慰地：“他的人生——应该有更多的可能性，而不是拘泥于——小情小爱之中！”
“我不知道他，但——”吴白站在她的身后，“如果，你若愿意回头，我宁可拘泥于和你长厢厮守！”
“吴白～”佟年没有回头，只是长吁了一口气：“我们——早就回不去了——”
“佟年!”
“早些放下我吧，”佟年背对着他：“否则，我会躲到你完全找不到的地方，此生——不复相见！”
“你——好狠心！”
“吴白！”她回过了头：“下次见面，希望你身边已有艾情，否则，我——怕是不会见你了！”
“你给我塞了个艾情，那韩商言呢？”
“他——”
“吴白，你拉着佟年干什么！”吴老将军出现在他们身后。
“将军～”佟年对着他行礼。
“爹！”他把她拉在自己的身后。
“都给我进去！”将军看着护着佟年的儿子，一双鹰眼盯着他的脸：“你给我安分点！”
吴白与老将军对视着，气氛一度异常紧张。
“爷爷～”可爱的楠弟适时地乖巧地叫人。
老将军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。
“楠弟～”佟年从吴白手中接过弟弟，但几日不见，楠弟又胖高了些，一度，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。
“当心～”吴白没有完全放手，而是仔细地护着她，防止佟年被他压到。
“谢谢。”佟年吃力地把楠弟放到身边，对着将军再行礼后，带着弟弟离开了。
晚上，在客室内——
佟年给楠弟洗着脚。
“姐姐，我们不回去了吗？“楠弟睁的大眼看着她。
“楠弟，”佟年帮他擦着脚：“以后，就姐姐，你，苏澄三人一起生活行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回家？”
“那——不是我们的家——”艰难地开口，佟年抬头看向他。
“哦～”乖巧的楠弟没有多问,只是耷拉着脑袋，低声说了一句：“是——因为——我吗？”
“怎么会这样想？”
“我生了痘症，所以……”
“不是～”佟年抱住了楠弟，仔细安慰着，“是——我们——本来就要走的！”
“韩少爷——不喜欢我们？”在她的怀里，楠弟抬起了头。
“没有～”佟年叹着气：“姐姐陪着你，不好吗？”
“好～”楠弟回抱住她，小脑袋埋在她的胸口：“只是，我以为——不用在搬家了——”
心疼着他，小小年纪，就不得不跟着她这没用的姐姐，居无定所的。
“对不起～”她吻着他的脑袋，心中的愧疚难以言喻。
“姐姐？”他那小小的手伸长了，想要去摸她：“别哭，姐姐，楠弟不说了，楠弟不说了～”
“弟弟～”佟年拉低身子，眼神与他平视：“只要有姐姐的一天，姐姐不会让你再饿肚子，也不会让你再冻着了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～”
“少夫人～”苏澄端着给佟年洗漱的盆走了进来：“怎么都在哭呢？”
“没事～”摸了摸楠弟的脑袋，佟年轻声说道：“睡觉了好不好，明天一早，我们还要赶路呢！”
“好！”楠弟自己爬进了被窝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。
“好好睡，晚安！”佟年吻了他一下，帮他捻好被子，便拉着苏澄退了出去。
“少夫人～”
“叫我年年或者年儿吧！”佟年洗着脸，“方便些～”
“我们——明天向哪儿走？”苏澄拿着干布，候着她。
“明天，我们去找托马斯神父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我早已和神父联系过了，他帮我安排了一艘船……”
“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？”苏澄坐在她的身边，盯着她。
“还好吧，”佟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：“我早些时候，在淮南买了几亩地，那里的空气适宜种植药材，我们可以以此为生……”
“你——买地？”
“是～”佟年看着她：“那时候，都是亚亚操作的，本想她的生性喜水，依水而居，也顺应了她的性格，只不过——好在——她有了好归宿，也算了却了我一件心事。”
“你的身子怎么样了，蛊——没有异样吗？”
“说来也奇怪，照理说，周姗定会去找韩商言——告我的状，这——人影也不见，这——子蛊——也异常地安分，那——就是说明她还活着，只是——”
“只是什么？”
“只是为何不去彻底揭穿我，不趁机去韩府要个人情，说不定还可以挣得个姨太太来做，还有，如果她没去解毒，韩商言的眼睛又为何可以痊愈？”疑惑一个接着一个的涌向佟年的心头，她不禁心里一颤：难道，她算错了，周姗没有那么喜欢韩商言，而是，真要韩商言死？
“别多想了，明日，是忙碌的一天呢！”
“说的也对，”佟年随着她站起了身：“他的眼睛好了，这便是最好的了！”
“早些休息吧！”苏澄扶着她回了内屋。
“你也是，苏澄，”佟年拍了拍她的手：“早些休息吧！”
“好的，年年～”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佟年，佟年笑着看着她，慢慢地同她一起进了屋。
与此同时，在韩府的韩老太爷的内屋——
“人——被你赶走了？”伴随中气十足的嗓音，韩老太爷走到主位，坐了下来。
“她不愿留下，随便她去——”韩商言转过了头，状似生气。
“真的随便她去，不该是——想方设法——把她留在身边——会让你——更开心？”韩老太爷拄着拐仗，犀利的眼神笔直地看向他。
“那是她的姨夫和表姐,她在——不太好！”
“终于承认了？！”老奸巨猾的眼神略过少年的脸：“你就不怕，现在放她走，到时候，追也追不回来？”
“不会～”他嘴角抹起胸有成竹地笑意：“她心中有我，追的回来。”
“不过，说来，你也真心逊色，”老太爷不住地吐槽着：“播种这么久了，也不见结个果子，若是，有个孩子的话，不是更好把她弄回来？”
“她体质偏寒，难受孕……”
“这对你——是问题吗？”老太爷斜着眼睛看着他：“这不像你嘛？”
“高山雪莲，东阿阿胶，冬虫夏草，这世间能弄得到的东西，我塞——也给她塞进嘴里去，就不信——她的体质变不过来！”
“这样补——你真舍得？”老太爷摇着头：“补到喷血的样子，她也够辛苦的…”
“不会，”韩商言邪魅一笑：“我会控制好——量的！”
“周姗呢？”老太爷掀开一张眼皮子。
“吊在地牢里，爷爷，请放心。”说着，韩商言还一本正经地对着老太爷作揖。
“为何不杀了她，”老太爷茗了口茶：“不像你的风格啊。”
“不能杀，”韩商言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：“年儿对她下了蛊，她死，年儿要元气大伤——”
“说实话，”老太爷好笑地看着他：“周姗来找你，控诉着你媳妇的时候，你半点——都没有怀疑过她——”
“我看上的人，我信到底，”他斜了斜嘴角：“就算，她真的是十恶不赦了，那大不了——”
“大不了？”老太爷静候着。
“我陪着她，做对恶人夫妇——一条黑道——走到底。”
“韩商言，”韩老太爷警告着：“做人要善良些，这孙媳妇，我看得上眼的，把你那些个坏心思，恶嘴脸给我都收了起来，这件事了了后，她不回来，你也给我滚出去——”
“她不回来……”韩商言转头看向窗外：“我留在这里，有何意义？”
“你想好了，怎么动手？”韩老太爷双手执杖：“要不要，我帮你？”
“不急，”韩商言给自己倒了杯茶：“这一锅好菜，我要慢慢炖，把它炖烂，炖到永远翻不了身，要让他们后悔，让善良了这么久的我——回归了正途！”
“那我不管你了！”韩老太爷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着：“小年儿的安全无误吧？”
“她那个小房子——我都好好布置过了，该进去的进得去，不该进去的，连个蚊子——我都不会放进去！”
韩老太爷长吁了一口气：“我那可怜的孙媳妇哦，怎么会走了眼，觉得你——是个牲畜无害！韩商言啊，只配用前两个字（牲畜），这后两个字啊（无害）———就留给我那孙媳妇吧，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爷爷！”韩商言不开心了。
“夜巡好后——”老太爷背对着他，摇摆着手：“早点回来休息啊，别到时候，一不留神，就留宿在她那儿了……”
“爷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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