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鼓相当的爱7——纠结
“老顾，”同事撇了一眼站在他俩身前的林之校，同时撞击了一下身侧的顾魏：“招式差了些，没发挥作用啊。”
“闭嘴！”从牙缝里挤出俩字，顾魏笔直地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。
“话说，谢谢啦，兄弟，今天的晚班，又要拜托你啦。”同事嬉皮笑脸地用嘴努了努前方，一手握拳，对着他比划：加油💪！
叮——电梯门打开了。
“那，陈医生，顾医生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林之校对着后走出电梯的他们微笑着颔首后离开了。
“老顾，我看吧，这个39床家属有点麻烦，”同事一手把住了下巴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：“要么是她太傻了，没感觉出你的追求；要么就是她太聪明了，故意回避了你的追求，委婉拒绝。”
顾魏不理睬他，默默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。
“喂，”同事凑近了他的屏幕：“二维码扫得转账，好像是要不到号码的！”
“号码，我有了。”平淡无奇的一句话，却把同事给惊到了。
“我靠，你这么猛的，怎么搞到的，直接问别人父母的吗？她父母喜欢你吗？你们有戏吗？”同事就像连环炮一般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。
“笨，”顾魏不留情面地吐槽：“你是怎么混进医学系的，又怎么混进我们科室的？是降分扩招的吗？”摇了摇头，顾魏双手插在口袋里，笑着朝办公室走去。
“什么嘛！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，什么混不混的。”同事赶紧追了上去，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：“说嘛，怎么搞到的，你太神了。”
“笨，自己想！”
“不嘛，你告诉我，啊，好不好啊，小魏魏………”
是夜，他从加护病房里出来，看到了坐在走廊里的熟悉的人儿。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，嘴角一扬，走了过去。右手抽出了口袋里装着的苹果汁，直接把冰冷的罐子贴上了她的脸颊。
“啊！”发呆中的林之校反射性地抬头，一见是他，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：“顾……顾医生……”
“喝嘛？”摇了摇手中的饮料，他笑着在她旁边坐下。
“不了，谢谢。”撇了一眼他手中果汁的名字，不由地，她噗嗤笑出了声。
“怎么？”
“顾医生很喜欢苹果啊，”林之校用手指指了指他手中的饮料：“连果汁，都只喝苹果汁～”
“是啊，”顾魏自嘲地一笑：“可惜，工作太忙，没时间削苹果。”
林之校不傻，听出了他似乎在嘲弄她经常削苹果，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：“我们家的苹果，最近有点多，顾医生若不嫌弃的话，我削给您吃啊，就当……”她的话语突然停了，因为顾魏突然转过了头，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。
“就当？”他嘴角扬笑，伸手找她眼前挥了挥：“傻了？胃口都吊了一半，就反悔了？”
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林之校赶紧转过了头，低着头，故意踢着自己的脚：“顾医生救了我爸爸，我给您削几个苹果，那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？”说完，她转过头，对他扬起了灿烂一笑。
“救死扶伤，是我们医生的本职工作，不用太放在心上。”看着她的笑颜，不自觉地，他的眼神也变得柔了。
“还是这么说，但——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：“顾医生忙吗？不忙的话，我现在就削个苹果给你吃，饮料等以后再喝吧！”
“还好，没有白天忙。”
“那……那顾医生，你坐在这里，等我一下，等我一下，别走开哦！”说着，她蹦跳回了病房，不一会来，一手苹果，一手小刀蹦跳着回来了。
匆匆忙忙地回到原位，她仔细地拿出张纸巾垫在腿上，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：“稍等片刻哦，我向你展示怎样削个不断的苹果皮。”
他深褐色的眼眸透着柔光，默默无语地看着她认真地削着皮。
“最近，乐团训练不多？”
不着痕迹地，她的手一顿，但很快，她继续着动作：“嗯，赛完休息段时间。”
他拧了拧眉，继续道：“周四那天，怎么会这么早到？”
手一抖，她顿得更长久了些，随即，还是继续削着。
“不是该九点才比完的吗？原来，香港到这才一小时。”语气轻轻柔柔地，没有任何的嘲笑或讽刺，就好似在谈论天气般的自然，他看着她，清楚地看到了果皮断裂，手垂了下来，随即，涩笑浮显在她脸上：“原来，是这么容易——被看出来了吗？”
顾魏抿着嘴，没有出声。
“是你看出来的，还是……我爸爸妈妈看出了什么？”自始至终，她低垂着头，紧攥着削了一半的苹果，咬着牙问着。
“我——猜的。”预料之中的，他等到了她抬起了惊讶的眼眸：“很容易发现的，不是吗？一直规律的上午上课，下午排练，晚上陪护，曾几何时开始，在下午见到你的时间变长了……”他静静地凝视着她，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，看着她从诧异到恍然大悟，再慢慢到自我挖苦般地一笑，他等着，等着在他扒开的裂缝处，流出她压抑已久的苦水。
“医生果然是医生！”她摇着头，自嘲地笑了笑，抬起了双手，继续削着苹果：“望闻问切。”
“不想……找个人聊一下吗？”他双手交握成拳，人微微探向前：“一些不能和家人诉说的事吗？”
她停下了动作，抬起了防备且冰冷的眼：“顾医生，你想探寻些什么？”
“我是医生，我看到你的伤，我想帮你。”
“你以为你是谁，你救了我父亲，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，然后，哭着对你吐露所有的心事吗？”林之校冷笑了一下：“不好意思，我的苹果可能不适合顾医生您，它——表面光鲜，当内心，已经烂了……”说着，她紧握住手里的东西，把腿上的纸巾揉搓成团，随意塞进口袋：“我爸爸醒了，该找我了，我……我先回去了，对不起，顾医生，我……我口无遮拦了……”不等他伸手拉住她，她悄然地躲进了病房，留下顾魏独自坐在长凳上，安静了许久许久……
紧接的几日，果不其然，顾魏很难能在下午时分再看到她的身影，在做了一台从上午八点开始，近七小时的手术后，顾魏浑身无力地瘫回椅子上，可当抬头看到桌面上的那颗苹果的那一刻，他像突然间恢复过来一般：“哪来的苹果？”
“病人家属给……的……”一旁的女医生还未说完，就见他像风一般地冲了出去。
他朝那个——有她的病房飞奔而去，急促的脚步，在接近病房的同时，慢慢减速了下来，由跑边走，缓缓地停在病房的不远处——
病房的门前，一个窈窕的身影，正弯曲着身子，笑着摸着一个小男孩的脑袋，手上还摇晃着块巧克力，笑着逗弄着他。她脸上和煦如阳光般的笑容，如他曾见过的一样，那么纯粹，那么干净……
“啊，医生叔叔来打针了！”不知是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孩子，还是孩子天生对医生的恐惧感，男孩一转头见到他在背后，立刻尖叫着跑开了。
他的眼神，随着她直起的身子而看向她的脸，看着她深吸了口气，坚定了下表情，扯出一抹微笑，对着他。
“我很可怕吗？”边扶了扶眼镜，他慢慢走近了她：“怎么孩子们一见着我，都是跑掉？”
“与顾医生无关吧。”她笑容自然了些：“孩子都怕去医院，所以，一见到穿白大褂的医生，容易联想到，吃药，吊针，打针什么的。”
“我可不希望，在他们眼中，我是个可怕的魔鬼。”
“顾医生有孩子了吗？”吃惊于她的提问，他顿了顿，听到她继续道：“有孩子的话，和孩子聊聊，可以从中知道他们喜欢什么，讨厌什么的……”
“我——没有孩子！”坚定的眼神望着她，吐字之清晰，表情之凝重，让她不禁笑出了声：“怪不得呢！哈哈哈……”
“怪不得什么？”他不太明白她的笑点。
“怪不得，你不招孩子喜欢。”好不容易，收了笑容，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。
“你招孩子喜欢，你就是有孩子的吗？”没好气地，他直接怼她。
“我没孩子，但，我做过babysister啊，”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，她耐心地解释：“我在奥地利留学过，那时候，做了个兼职，接送孩子上下学的。”
他没有和她说，自己始终记得，曾在国外那个桥边见过她，更没有告诉她，她当时无意间的那个笑容，在某段艰苦的时光里，暖了他……
“顾医生，有时间借一步说话吗？”轻轻地，她问着眼前发着呆的他。
他木然地抬起了眼，疑惑浮现在脸庞。
“那天晚上，”她指了指那一晚他们坐的地方：“我情绪不太好，冲动地对你发了脾气，我……事后感到很后悔，对不起。”
顺着她的手指，他撇了一眼椅子，又定定地看着她。
“其实，”她双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：“其实，我也知道，瞒不了多久，但，但我想，等我爸爸出院了，再和他们说……”
“很严重吗？”视线低垂，他脚步微动，靠近她了些：“严重到，要正式地和他们说？”
“也没什么，”感到了他视线的咄咄逼人，她微侧过头，看向一边。
“不愿意谈，又或者是……”眸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涩意：“不愿意——和我谈？”
“不是的，不是这样的。”她慌忙连连摆手，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般：“只是，顾医生本身就每天烦事缠身了，我……我又何必……何必把我那些劳什子的杂事……弄得你更烦呢？”
“别人，我是不知道。”他清了清嗓子，瞳孔骤缩：“但我，是很愿意，做个聆听者的。”
看着他一脸的真诚，以及他不发一语时的认真表情，林之校轻叹了口气，慢慢启唇：“你猜的一点都没有错，我没有参加比赛——”
他的瞳孔瞠张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“我本想以我爸爸的病为借口，”她平静地叙述着：“但我自己心里清楚，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她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对着他：“我明显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儿，也知道如何改进，可是，无论，我拉了千遍，万遍，练到心里发慌，手指发颤，练到——比赛的前一天，问题仍然在那，顾医生，我……我拉不了琴了！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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